端午节前一天,我回到老家。母亲已经把包粽子的材料准备好了。两盆泡好的米,一盆是糯米,一盆是黍米。每盆浸泡好的米里,同时还浸泡了一些花生米、黄豆、芸豆、豇豆。还有一盆泡好的粽叶—— “菠萝叶”,虽然叫“菠萝叶”,其实与菠萝没有任何关系。这是在我们老家对一种栎树的叶子的称呼,它形状像巴掌,但比巴掌大得多。这种叶子有种特别的香味,是我们家乡包粽子常用的材料。我们家乡原先也用苇叶包粽子,只是因为当地芦苇已经越来越少了,“菠萝叶”就逐渐替代了苇叶。
吃过午饭,母亲就开始包粽子。用苇叶包出的粽子是四个角的,而用菠萝叶包出的粽子是长方形的。我看母亲先在手上铺菠萝叶,大的一到两片,小的三到四片,叶柄一到两片朝手腕方向,一到两片朝手指方向,排好后,拇指和小指聚拢形成一个小凹槽,抓上一把米,再捞上些许花生米及豆子,两边朝里卷起来,然后把两头折起,放到一旁;然后再如此包一个,两个内里相向,摞在一起,用泡好的蒲草或者稻草捆扎,长方形的粽子就包好了。
看母亲包得很轻松,我禁不住也想帮帮忙。等到自己动手,才知道包粽子还真是不那么容易。“菠萝叶”要根据其大小长短以及其叶面状况确定用几片,而且几片叶子也要在手掌里铺成型。放米也有讲究,一般是“一抄米”——用手掌能一下抄出来的米,要均匀摊好,花生米和豆子也要均匀放好。两边卷起来,底部折起后,还要在上方开口处沥上些水。特别是捆扎更是一项细活,既不能太紧,太紧了粽子会太死太硬,太松了米会漏出来。我手忙脚乱的忙乎了半天,才包处歪歪扭扭的几个,还累出一头汗。看来包粽子真是一个既复杂又快乐的过程。
两盆米的粽子包完,足足用了将近三个小时。母亲将包好的粽子放到锅里——我们老家很多人家依然还用着大铁锅。再放上几十个自家母鸡下的鸡蛋,再添上满满一锅水。锅底下点上火,放上父亲早就劈好的木柴,木柴就噼噼啪啪的响起来,厨房里冒出了缕缕炊烟……这样一大锅粽子,母亲连续烧两个小时的火,中间还要将锅里的粽子翻个个儿,以保证粽子熟得均匀。渐渐地,粽子的味道出来了,香气飘满了屋。
等到锅底的火慢慢息透了,母亲小心翼翼地捞起几个粽子和鸡蛋,依旧将锅盖盖紧。
我拿起一个粽子,急切地剥去棕叶,糯米的晶莹剔透,黍米的金黄灿灿,蘸上红糖或白糖,吃一口,又软又黏,唇齿留香。和棕子一起煮过的鸡蛋,已经和粽叶一个颜色,极像茶叶蛋,同时又带着米和豆的清香,吃起来,味道极佳。据说,吃了和粽子一起煮过的鸡蛋,一夏天不生疮呢。
到了端午节的早晨,母亲把所有的粽子从锅里捞出来,粽子仍旧温温的,不需再热,剥开就可以吃,凉的粽子又有一中别样的滋味与感觉,糯糯的,又很劲道。
在我们老家,端午这天,还有给小孩子系七彩绳和香包的习俗。用七种颜色的绳线编起来,系在孩子的手腕或脚腕上;把外形像小猴子、小马、小羊、辣椒、茄子、豆角或者心形的,内装艾叶、香料的香包佩戴在孩子胸前。系七色绳有驱灾辟邪、祈求平安的寓意,要戴到节后第一次下雨时解下来扔在雨水里;香包能“以毒攻毒”,消灾祛病。
又是端午节,又是粽叶飘香时。虽然端午的节日气氛似乎越来越淡了,但对故乡的那份粽叶蕴含的感情却是越来越浓,越来越浓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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